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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冯楠舒的高中(上)

2005年10月16日,小雨,如日记式的开头。

刚下过雨的济州,天空还是半边阴半边晴的状态,湿漉漉的马路此时就像是一面镜子,倒映着雨后的天空,在偶有雨靴踩过的时候泛起阵阵涟漪。

被雨水打落的树叶随波逐流,渐渐被水流推到了下水道的附近,湿润地堆叠在了一起。

此时,在城南高中的校门外,校长、副校长和教务处主任站在一起,同时出现的还有高一的级部主任以及高一一班的班主任。

五个人沿着长街向右边看去,就见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入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来了,是不是那辆宾利?”

“肯定是了,三百多万的车,别说咱们县了,估计到了市区都见不到几辆。”

“怎么从沪上忽然转学过来呢?那边的教育环境和咱们济州比怕不是天上地下。”

“可能是个私生女……?”

“这倒是有可能,不然从一线城市往县城转学实在解释不通。”

窃窃私语之中,宾利已经缓缓驶入了校门,在积水的地方稍稍溅起一片水花,然后缓缓停在了教务处的大楼前。

此时,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位穿着香槟色西装的女人走了下来。

她先是和面前的几位校领导打了招呼,然后就迈步来到后座,伸手拉开了车门。

车上下来一位少女,穿着件千鸟格的上衣,搭配了白色的蝴蝶结,下身是偏学生气的百褶裙,黑色的小皮鞋纤尘不染。

高一一班的班主任叫曹静,此时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这位少女。

当老师那么久了,漂亮女孩她见了很多,但面前这位少女还是让她感觉有些惊艳。

雪白的肌肤、挺翘的鼻梁,眼眸纯净,气质优雅,光是看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就能感受到一种不太真实的美感。

只是她的眼神很清冷,并没有这个年纪的女生该有的活泼和灵动,不禁让人有种距离感。

“您是李秘书。”

“是的张校长,我们之前联系过,这位是我家小姐,冯楠舒,我是他的生活秘书,小姐的学业以后就要拜托各位了,如果没有意外,她应该会在城南度过整个高中。”

校长笑脸盈盈地开口:“能有冯小姐这样的学生是我们城南高中的荣幸。”

李秘书微笑点头,随后又话锋一转:“另外,我们小姐不爱社交,而且济州这个小地方的社交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必要,最重要的是,我们太太也不希望她被同学打扰,希望各位校领导能多注意一下。”

“明白,李秘书放心,我们会尽量安排的。”

李秘书和校长谈话更偏向于寒暄,因为具体的细节已经在电话当中沟通过了,少女在这个过程当中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唯有在听到那句“我们小姐不爱社交”的时候,她忍不住张了张嘴。

但漂亮的少女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抿了下嘴角。

随后,一行人进入到了教务处的办公室,开始办理入学手续。

冯楠舒不太适应这种很多人挤在一间屋子里的环境,于是就在走廊安静地站着。

雨后的济州,玻璃上挂着透明的水珠,缓缓地朝下滚动着,不急不慢。

如果按照当前的速度,雨珠滚落到最下方可能还需要一分钟,但随着另一颗的汇入,这颗雨珠仿佛不堪重负一样,咕噜一声就滚了下去,只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渍。

“没关系的,反正不管到哪里都是一个人。”

冯楠舒看着那滚落的水珠,睫毛轻颤着,默默呢喃一声,指尖按在了冰凉的玻璃上。

被雨水清洗过的玻璃倒影着她的花容月貌,但却也倒影出她表情当中些许的不安。

后妈说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希望她可以离开一段时间,然后她就被送到了这里。

虽然她早就习惯了这种被丢来丢去的感觉,也没有太过难过,但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却让她稍感不安。

半晌之后,入学手续的事情处理完毕,办公室响起一阵脚步声。

冯楠舒抬起眼眸看去,就见到曹静从办公室走出来。

“冯小姐,我叫曹静,以后就是你的班主任了,我带你去班里看看吧?”

“好。”

“济州是个小地方,班里人也多,跟大城市肯定没办法比的,你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就好了。”

曹静说着话,带她走进了书声琅琅的教学楼。

一班的教室在二楼的楼梯口,转个弯就是,冯楠舒跟随曹静来到班里,瞬间就引起了一阵骚动。

高中生活通常都是无聊的,日复一日的,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忽然出现一位美女转校生,这可太顶了。

于是刚才还在犯困的瞬间就不困了,已经睡着的甚至都被叫了起来。

来自大城市的漂亮女孩,无论是颜值还是气质,对小县城里这些眼界不算开阔的少男少女来说,真有点降维打击的意思。

于是窃窃私语声不停,满教室都充斥着好漂亮的感叹。

曹静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给大家介绍了一下,随后把冯楠舒安排在了第二排。

随着冯楠舒的落座,整个教室的目光都随着她转移了过去。

少女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乖巧地坐好,坐姿板板正正,然后就陷入了柔美的安静当中。

【小地方的社交没必要】

【我们太太不希望她被同学打扰】

曹静想起李秘书特地交代的那句话,不禁有些头疼。

冯楠舒这样的颜值简直是先天早恋圣体啊,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说不定她很快就会成为被追求的对象。

“听说没有,一班来了个转校生,像明星一样漂亮。”

“和二班的楚丝琪比呢?”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真的假的?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

“真的,太好看了,我一下课就去看。”

“是不是喜欢穿黑色小皮鞋那个?长发及腰的。”

“你也见过?”

“上次在走廊见到了,没移开眼,还他妈差点磕到墙上。”

随着传闻的越来越多,很多其他班的男生都忍不住去一班门口晃悠。

每一次,他们都能看到冯楠舒都安静地坐在课桌前,有时候在熹微的晨光中,有时候在火红的夕阳下,如一抹清冷的月光,柔静而乖巧。

整个高一的男生去了一班后一看一个不吱声,回来之后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于是,又一波人前去观望,紧接着又吸引了第三波,第四波……

有些颜值是值得一见倾心的,尤其是在十七八岁的青春期,少年们很难不为纯洁而高贵的美色所心动。

于是每天偶遇冯楠舒,或者趴在窗台看她上学放学,就成为了很多男生的爱好之一。

学习好,长相绝美,家庭背景神秘,无数闷骚的少男在这一刻做出了决定。

我,要暗恋她!

我这华丽的青春,只有她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发现冯楠舒相当的沉默寡言,高冷的像是完全不愿意融入群体一样。

除了在一班上课的学生能够在回答问题时听到她说话之外,其他班的学生甚至都没听过她的声音是怎么样的。

而且除非是上厕所,否则她从不会出现在教室之外。

大家都知道,她是从沪上转学来的大小姐,而这种表现则无限地加大了她与其他人之间的距离感。

最关键的是,每天放学,冯楠舒都会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保镖接到那辆三百多万的车上,更让人觉有些难以接近。

而在十一月份的月考之后,关于这位神秘大小姐、高冷天仙的标签则又多了一个。

那就是学神少女。

整个高一,学习最好的就是一班的宋瑞阳,从新生入学之后,每次考试他都是第一。

但冯楠舒转学后的第一次月考,他就被挤到了第二。

眼见着对方几乎满分的数学,诸如宋瑞阳一样的学霸全都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只是冯楠舒仍旧如之前一般清冷而沉默,每天放了学就被接走,仿佛只是一道不真实的月光,短暂地掠过了城南高中。

很多人这才发现,冯楠舒的清冷并不是因为忽然来到一个陌生环境所致,她似乎本来就是这种性格。

“你们班的冯楠舒,一直都不说话吗?”

“嗯,除了回答问题基本不说话,属于很难接近的那种。”

“感觉她也不太正眼看人呢。”

“眼睛空空的是吧,好像失焦一样,我就坐在她后排,都不怎么敢打招呼,感觉挺高冷的。”

月考成绩公布的下午,黄昏的日落格外灿烂。

冯楠舒从城南高中的校门走出来,坐进了宾利的后排座,如同一只没有表情的精致娃娃。

龚叔忍不住回过头,开口道:“大小姐,在新学校里适应的还好么?”

“还好,就是大家都不太理我,我也不太敢说话。”冯楠舒抿了下嘴角。

“要多笑一笑,可能会显得平易近人一些。”

“笑一笑……”

冯楠舒伸出两根手指,按在嘴角往上推了一下,最后果断放弃,陷入了到了沉默当中。

龚叔忍不住叹了口气,默默地将车子启动。

他以为远离了太太长期以来的心理压迫和情绪控制之后,大小姐多多少少会好一些,所以才向大爷争取了很久,跟来了济州。

但现在看来,大小姐的新生活完全不像是他想的那样乐观。

现在的大小姐好像已经失去了感知喜怒哀乐的能力,仿佛得了一种情感障碍的病症,无法从外界接收,也很难向外界表达。

他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大小姐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内心当中充满了担忧。

许久之后,宾利驶入了观澜大道,李秘书已经在别墅的里等着了。

“大小姐,欢迎回家,您的钢琴老师正在家里等您呢。”

“李秘书,我在学校里看到了一种像西瓜一样的糖,花花绿绿的,好像很好吃。”

“大小姐忘了么,太太说过的,真正的名媛是不会被食欲所左右的。”

冯楠舒沉默了一下后轻轻点头,没有再过多坚持,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连食欲也被控制的生活。

然后她迈步走进了屋子里,坐在了黑色的三角钢琴前,轻轻地将细长白嫩的双手悬在了琴键上。

华美的乐章潺潺从她葱白雨润的手指间流淌而出,对面的钢琴老师已经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两个小时之后,钢琴课结束,她站起身来到了餐桌前,家里的佣人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

虾仁杂蔬焖菜,番茄豆腐菌菇汤、一小口米饭,和从前并无区别。

冯楠舒乖巧地拿起餐具,同时看着对面电视里的英文频道,吃饭的过程中没发出任何声响。

等到晚餐快要结束的时候,李秘书又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眼睛望向被放在钢琴旁边的书包。

“大小姐,我要将您的成绩单拍下来发给夫人了,可以吗?”

没等回答,李秘书自顾自地开始检查她的背包,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翻了一遍后开口:“夫人真的很关心您,您之前拿到了十级证书,夫人还托我问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听到这句话,冯楠舒轻轻抬头:“我可以养只小狗吗?”

“这个……恐怕不行,您也知道,太太她不喜欢小动物,换一个吧。”

“可是母亲不住这里。”冯楠舒很鲜少地坚持了一下。

李秘书摇了摇头:“太太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看到会不高兴的。”

“她不会来看我的。”

“大小姐不要太任性。”

冯楠舒抿了下嘴,将手里的筷子轻轻放下,起身捋顺了裙摆,然后迈步去了二楼的卧室。

等到换好了睡衣,她轻轻将门反锁,然后坐在书案前静静地书写着作业。

在只有她一个主人的家里将房门反锁,这其实是个挺奇怪的行为,但对她来说,好像只有这样做,空泛的心里才能稍微有些安全感。

房间里的水晶吊灯没有开,唯一发出亮光的是那台像是花藤造型的小台灯,灯光倾斜而来,将她的双眸染得金黄。

半晌之后,作业写完,冯楠舒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日记本,轻轻打开金属锁扣。

“今天偷听到同学说商业步行街的事情,感觉很有趣,她们约好一放假就要去那里玩,希望我也能有机会去看看,但是我不认识路。”

“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好朋友,或者一只小狗也行。”

“我已经不想再一个人了……”

“但我不会交朋友,母亲也不让养小狗。”

冯楠舒把日记写好,锁紧了抽屉,像是锁起了自己一样,然后闭上眼睛,开始想象商业步行街的样子。

她的世界很小,里面的那些建筑与风景几乎全都是靠自己想象出来的。

春日的清晨,阳光明媚,日暖风恬。

作为北部的一个小县城,此时的气温其实已经开始高了起来。

有人通过走廊的窗户,看到穿着碎花洋裙的冯楠舒款款走进了学校,然后到了明德楼的二楼,进入了第五考场。

2007年,将要决定高二分班的摸底考试在城南高中举行,在很多人的眼里,如无意外,这次摸底考的榜首应该还是冯楠舒。

七点钟,随着试卷的准时下发,考场里的所有人都开始了奋笔疾书,沉迷于考试无法自拔。

当然也有些例外的,眼神悄默声地就飞到了别人的试卷里,对自己的试卷不感兴趣,但却觉得隔壁同学的卷子很香。

而坐在第三纵,倒数第二排的冯楠舒已经做好了考试的准备,下一秒却看着空空的笔袋,张着小嘴儿傻了好久。

“我好像要考零分了。”

“一个从来没有考过的分数……”

冯楠舒喃喃自语着,明显有点小慌。

清晨的第一门科目,考场里的监考老师昏昏欲睡,偶有几分清醒的时候,也只是拿目光四下扫过就算结束,状态处于寐与假寐之间。

漂亮的社恐小妞在心里演练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起身把老师叫醒的本事,于是伏在桌上,傻傻地看着时间的流逝。

直到考试结束,当身后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时,冯楠舒才回过神,将压在试卷上的手轻轻挪开。

城南高中的收卷都是由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学生往前收的,冯楠舒坐在倒数第二排,收卷的那个就是她身后的那个人。

不过当后面那个男生拿起她的试卷时明显愣了一下,甚至还翻过来看了一眼,似乎是为了确认一下是不是整份试卷都没字。

冯楠舒看着他没挪步,于是抬头傻傻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她就看到这个从没见过的男生正看着她的白卷,又顺便瞄了一眼她空无一物的桌面和瘪瘪的笔袋。

“卷面整洁的最起码值五分。”

“厉害。”

男生念叨一句,从后面的桌上拿了只笔放在了她的桌上,然后一路将前面的试卷收齐后交给老师。

此时门口出现一个小黑胖子,冲他一阵招手,喊他去厕所,而男生也立马跟了出去,匆匆地消失在走廊中。

冯楠舒保持着平视着前方的姿势,直到五秒钟后眼神才忽然一动,偷偷瞄向了桌上的笔,然后捡起来轻轻按了两下,发出一阵轻快的喀嚓声。

他夸我厉害。

冯楠舒鼓了下粉腮,忍不住转头看向了后桌。

桌面上有一张草稿纸,上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丁老头,还有一个被反复涂黑了笔画的忍字。

“江勤……”

冯楠舒将草稿纸轻轻挪开,看到了贴在右上角的考生信息,默念了一声。

随后的几场考试都进行的很顺利,但两个人仍旧保持着陌生人的默契感,并没有说过话。

这样的氛围感对于这位社恐少女来说是极为舒服的,因为她并不擅长如何交流。

而等到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之后,这次短暂的考场交集也随之结束了。

冯楠舒回到了一班,仍旧那样的乖巧而沉默,只是笔袋里多了一只经常拿出来咔嚓两下的笔。

摸底考试的成绩在周三的下午公布,榜单成绩被张贴在了教室的走廊中段,二班后门与三班前面中间的位置,引来了无数学生的围观。

而冯楠舒的名次从之前的第一掉到了第八着实是令人没有想到的。

“冯楠舒这次没考第一啊?”

“听说是有一门没考。”

“没考也能第八啊……”

“她数学差一点就满分,这个科目的拉分太多了。”

“宋瑞阳这次拿到第一了,被冯楠舒压制了这么久,总算翻了个身。”

“咦,二班的江勤这次闯进了前二十啊。”

二楼有一二三四班,走廊里聚集了很多的学生,不断讨论着榜单上的排名。

不过就在此时,场间忽然有人压低了声音,说了声快看,然后指了指走廊前面的方向。

于是大家转头看了过去,表情瞬间一愣。

只见在纯白的学校走廊里,冯楠舒穿着一件碎花长裙,高扎马尾,眼眸清澈地出现在了门外,似乎有点想往二班走。

不过大概是因为发现走廊里的人比自己想象的多,于是她又表情呆呆地晃了回了一班的教室。

众人张了张嘴,有些惊讶。

因为冯楠舒除了上下学和去厕所之外,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一班教室之外的地方。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主动逛出了教室,而这一晃而过的倩影,着实让走廊里安静了几分,只觉得满眼惊艳。

不过缺点就是时间太短了,以至于很多人都有些遗憾刚才没能多看两眼。

但下一秒,让人没想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刚回了教室的冯楠舒忽然又悄悄地晃了出来,然后背着手走到了二班的后门,在人较少的地方站定后看来看去。

众人觉得她应该也是来看榜单的,但后来又觉得有点不对。

因为她虽然看了两眼榜单,但好奇的目光却总是顺着二班的后门往里面溜进去,似乎在找人一样。

在她所看的那个方向,有个封印了左眼的男生,拿着自己116的卷子,对着一个只考了63的小黑胖子发出一阵没考好的狗叫,还指着其中一个大题的演算过程直呼这个错误犯的太低级。

对面的那个小黑胖子明显已经捂住了脸,苦苦哀求他不要说了,但没有任何卵用。

冯楠舒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眯起眼睛,然后发觉走廊里的人好像越聚越多,尤其是隔壁几个班的男生,好像都出来看她了,于是社恐的大小姐踩着小皮鞋就哒哒哒地晃回了一班,脚步却比以往轻快了许多。

等回到教室,那只笔就被取出来,被按出一阵咔嚓咔嚓的轻响。

随后的日子里,高中生活复归于平静。

伴随着早起的晨风和自习课后的晚星,日子过的古波无澜。

因为一班和二班紧邻,所以偶然的擦肩虽然短暂,但次数却并不算少。

夏季的午后,第二节课的间隙,窗外蝉鸣不绝,日光灿烂而炙热。

冯楠舒从厕所回来,刚走到楼梯的中间平台,忽然就看到有个男生嗖地跑下了楼,眼前的刘海随着落地的动作一阵晃荡。

如果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冯楠舒基本都会装作看不见,但此时却悄悄驻足,可爱的眼神往楼下瞟去。

男生三步并做两步,刚到一楼,就被二班的班主任堵在了大厅,风风火火的架势戛然而止。

“江勤,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去哪儿啊?”

“刚才没注意时间,抓紧时间去上个厕所。”

“你这头发我说了多少次了,怎么还不去剪了?!”

“老班我错了,我明天就去剪。”

“你就是认错最积极,但死活不改,我记得我上次已经逮住过你一次吧?你说没钱,我给了你学校发的理发票,你头发没剪,那张理发票呢?”

“我给我爹用了……”

“?????”

二班的班主任难以置信,心说你爹也是个非主流?

不,不对,他特么留这一头长发不会是白嫖我理发券给他爹用的吧!

不过没等二班的班主任出声,江勤早就一溜烟地跑去厕所了,狗狗祟祟的身影缩头缩脑的。

冯楠舒哒哒哒地跑上了二楼,顺着走廊的侧窗看见少年跑出去的身影,轻轻点地的脚脚忍不住晃了一下。

会整活的男生,杀伤力真的惊人。

此时,曹静刚从一级部的办公室出来,从三楼下到二楼,打算去一班上课。

她是一班的班主任,但同时也是一二班的语文老师,城南高中的班主任基本都是这个配置。

不过走到二楼的时候,曹静忽然停了下来,就看到冯楠舒正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向一楼看着什么,那双清冷的眼眸好像忽然多了点活气一样。

但很快冯楠舒就察觉到了背后有人,回头看了曹静一眼,轻轻叫了声老师,又恢复了那副呆呆的表情,迈步回了教室。

而在后续的日子里,冯楠舒出来的逛悠的次数逐渐增多了些,似乎开始尝试融入这陌生的校园。

只是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一班后门和二班后门的区域,一步都不会多。

周五时分,一班和二班的体育课上,落日的余晖比画里更动人。

冯楠舒在秋高气爽的操场上溜溜达达地,裙角被晚风所摆动。

彼时,她的眼神沿着跑道朝着西面而去,落在了那个叫江勤的人身上,然后眯着眼睛悄悄观察。

旁边有人在聊八卦,说江勤喜欢楚丝琪,她也会晃晃悠悠地凑近,悄悄听上一两句。

来自沪上的大小姐,生活简单而无趣,但总会自己找些好玩的事情来慰藉这无聊的时光。

就好像一艘小船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上漂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完全没有什么区别,可就在这时候,你模模糊糊地看到很远很远的海平面有一座孤岛。

那座孤岛也许并不好看,也许离你很远,但它总算是个锚点,总算有着与那灰暗的人生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你找不到方向的时候成为一个念想。

这样的偶遇,注意,其实对冯楠舒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也并不存在任何意义。

但高冷的大小姐觉得枯燥的人生似乎多了些事情可做,于是心情也随之好了一些。

“大小姐最近在学校里交朋友了吗?”

“没有交朋友。”

“但我觉得大小姐好像比以前开心了一些啊。”

深秋季节的黄昏之下,龚叔开着车往回走着,路上忍不住小声地说了一句。

他从很久以前就给冯家当司机,后来又被调到了冯楠舒的身边,朝夕接送,对于大小姐的变化,他比曹静更敏锐一些。

虽然大小姐还是不爱笑,但明显不再那么紧绷了。

她的世界里好像多了一些什么,好像能让她得到片刻的放松的。

“不知道怎么交朋友,但是找到了好玩的事情。”

冯楠舒默默地呢喃一声,然后忽然靠在车窗上望出去,就见一个御风的少年骑着单车在马路上飞驰而过。

就这样,时间一晃来到了冬日,济州迎来了五年未见的大降雪。

因为正好是单休日的晌午,加上天冷路滑,城南高中临时决定要提前放学。

冯楠舒并没有通知龚叔,因为她不太想回去,而这次忽然的停课似乎给了她一次难得的自由。

于是她坐在的温暖的教室里,朝着远处雪花纷飞的前操场看去,修长卷翘的睫毛微颤。

在那片纯白的雪地里,一个小黑胖子冻得哆哆嗦嗦的,不断跺脚,而他旁边则有个不断对手掌哈气的少年在一丝不苟地堆着雪人。

“老江,别堆了,反正不上课了,咱们去网吧暖和一下吧!”

“走。”

“诶,骑车子啊!”

“玩完回来再骑,学校还有车棚呢,网吧门口可没有。”

因为是下雪,还是周末,学校附近的网吧很火爆。

这也是课业沉重的高中生活当中有但不多的一丝放松时刻。

两个人在网吧坐了一下午,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即将日落的时刻,于是赶紧回学校去骑车。

不过在路过学校前广场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江勤忽然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刚才堆的那个雪人后面又多了一个小一点的雪人,就好像跟着前面那个在四处溜达一样。

江勤缓缓蹲下来,看了一会儿,发现前操场上好像都是花纹一样的脚印,有的深一些,有的浅一些。

深的应该是刚踩不久,浅的应该是被后来的雪所掩盖了。

他皱了皱眉,好像看到了一个女孩在他的雪人后面有样学样地堆了一些,堆完了之后又在这大雪纷飞的黄昏之中一个人逛了好久。

是什么人啊,这么冷的天有家不回就算了,竟然在这空地上一个人玩了这么久。

“老江,快走啊,天要黑了。”

“知道了,马上来。”

江勤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两个雪人,转身跑向了自行车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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