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写作生涯中,也曾受过一些诺奖作家的影响,也有许多作家,为我提供了写作灵感。今天,想跟大家分享一下这些优秀作家。
亨利克·显克维奇
(190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显克维奇的《灯塔看守人》,是我开始学习写小说时读到的。当时我已经不满足于读一个故事,而是要学习人家的“语言”。本篇中关于大海的描写我熟读到能背诵的程度。接受了我稿子的编辑,误以为我在海岛上当过兵或是一个渔家儿郎。
我通过阅读这篇小说认识到,应该把海洋当成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写。我翻阅了大量的有关海洋的书籍,就坐在山沟里写起了海洋小说。
威廉·福克纳
(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十几年前,我买了一本《喧哗与骚动》,认识了这个叼着烟斗的美国老头。读到第四页的最末两行:“我已经一点也不觉得铁门冷了,不过我还能闻到耀眼的冷的气味。”看到这里,我把书合上了,好像福克纳老头拍着我的肩膀说:“行了,小伙子,不用再读了!”
我立即明白了我应该高举起“高密东北乡”这面大旗,把那里的土地、河流、树木、庄稼、花鸟虫鱼、痴男浪女、地痞流氓、英雄好汉……统统写进我的小说,创建一个文学共和国。从此后,我再也不必为找不到要写的东西而发愁,而是要为写不过来而发愁了。
米哈伊尔·肖洛霍夫
(196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为什么好的小说,在读的过程当中仿佛能闻到气味?我们读肖洛霍夫的顿河描写,夜晚去捕鱼,仿佛感觉到水的腥冷,感觉到鱼鳞沾到身上,闻到腥味。作家写作的时候调动了自身的或者人物全部的感官,他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联想全部调动起来了,全方位、立体化的。小说就产生了力量、说服力。即便是虚构的故事,也色、香、味俱全。
川端康成
(1968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1984年前冬天里的一个深夜,当我从川端康成的《雪国》里,读到“一只壮硕的黑色秋田狗蹲在潭边的一块踏石上,久久地舔着热水”这样一个句子时,一幅生动的画面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令我激动不安,兴奋无比。
我明白了什么是小说,我知道了我应该写什么,也知道了应该怎样写。这样一句话,如同暗夜中的灯塔,照亮了我前进的道路。我已经顾不上把《雪国》读完,放下书,我就抓起了自己的笔。
巴勃罗·聂鲁达
(197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聂鲁达的铜像
现在是半夜
京师学堂里悄无声息
窗外的鹊巢里
喜鹊在呓语
我用沾了清水的绒布
擦拭你的铜像
鼻子眼窝与耳轮
月光如水
送来美洲的孤独与记忆
弯腰时我听你冷笑
抬头时你面带微笑
仿佛我是铜像,而你是
铸造铜像的匠人
不是我擦拭你的脸
而是你点燃我的心
加西亚·马尔克斯
(198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我认为,《百年孤独》这部标志着拉美文学高峰的巨著,具有惊世骇俗的艺术力量和思想力量。它最初使我震惊的是那些颠倒时空秩序、交叉生命世界、极度渲染夸张的艺术手法,但经过认真思索之后,才发现,艺术上的东西,总是表层。《百年孤独》值得借鉴的,是马尔克斯的哲学思想,是他独特的认识世界、认识人类的方式。
我认为他在用一颗悲怆的心灵,去寻找拉美迷失的温暖的精神的家园。他认为世界是一个轮回,在广阔无垠的宇宙中,人的位置十分渺小。他站在一个非常的高峰,充满同情地鸟瞰这纷纷攘攘的人类世界。
大江健三郎
(199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大江先生毫无疑问是我的老师。无论是从做人方面还是从艺术方面,他都值得我终身学习。他总是表现得那样谦虚。他毫无疑问是大师,但他总是把自己看得很低。他紧张、拘谨、执着、认真,总是怕给别人添麻烦,总是处处为他人着想。因此,每跟他接触一次,心中就增添几分对他的敬意,同时也会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
君特·格拉斯
(199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格拉斯大叔的瓷盘
我把打铁的经历写进了小说
《透明的红萝卜》
我在《铁皮鼓》里发现了
凿石碑的你
好的小说里总是有
作家的童年
读者的童年
期望我的尖叫
能让碎玻璃复原
在一个黄昏我进入
一个动乱后的城市
我流着眼泪尖叫
所有的碎玻璃飞起
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像饥饿的蜜蜂归巢
不留半点痕迹
有一个调皮的少年
踩着玻璃碎屑不放
玻璃穿透了他的脚掌和鞋子
伤口很大但瞬间平复
没有一丝血迹
朱老师的眼镜片
从三十里外的车厢里
从路边的阴沟里
飞来与他的镜框团圆
奥尔罕·帕慕克
(200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雪,无处不在的雪,变幻不定的雪,是小说《雪》中最大的象征符号。雪无处不在,人物在雪中活动,爱情和阴谋在雪中孕育,思想在雪中运行。雪制造了小城里扑朔迷离、变幻莫测的氛围。
这里的人,这里的物,包括一条狗,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帕慕克在书中数百处写了雪,但每一笔都很朴实。每一笔写的都是雪,但因为他的雪都与心境、感受密切结合着写,他的雪就具有了生命,象征也就因此而产生。写过雪的作家成千上万,但能把雪写得如此丰富,帕慕克是第一人。
巴尔加斯·略萨
(201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秘鲁作家巴尔加斯·略萨的长篇小说,让我第一次认识到小说结构的问题。像《世界末日之战》《绿房子》等这些小说,它们都有不一样的结构。也就是说,他是在这方面花了大力气的,在这方面费尽了心思,殚精竭虑地在小说结构上做出努力。
他有些小说的结构已经完全与内容水乳交融,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没有这样的结构,就没有这部小说;反过来呢,没有小说故事,也就不会产生这样奇妙的艺术上的佳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