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加德满都逛集市和附近庙宇的休息期间,偶然才听到了总统被弹劾的消息。
我从青瓦台出来后,一切对外联系都断绝了。我是故意这样做的,如果和别人联系,可能就要见面,见了面难免就会有一些请求,接着就会有麻烦事。我想我得尽早让大家认识到,我现在已经是个“无用之人”了。我去尼泊尔时,也没和当地领事馆联系,连手机都没带。韩国方面的消息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了。
我在加德满都住的酒店,每天早晨都会有人从房门下面塞进来一份英文报纸,我记得好像是《国际先驱论坛报》。我每天早晨一边吃早饭一边看报纸,由于英语水平有限,我也就大体浏览一下标题。有一天,一行很粗的英文标题吸引了我的眼球—— South Korea President Roh(南韩总统卢),再往后面看是“impeached”,我不认识这个单词,赶紧往下细看,大概猜出了文章的大意——在野党在国会提起了弹劾总统的议案,我大吃一惊。
当时我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大国家党在总统就职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提到过弹劾。就在我辞职前不久,民主党赵舜衡代表也提到过弹劾。这种政治上的进攻是常有的事,我猜这次也是一种政治上的进攻,没想到弹劾决议真的通过了。
就算这次也是政治进攻,可不是光嘴上说了,既然都提起了弹劾议案,我猜韩国的政局一定非常混乱。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再若无其事地继续旅行呢?我决定先回去看看情况,然后再继续旅行。由于没有从加德满都到首尔的直飞航线,我们必须在曼谷或香港转机。在曼谷机场等待转机的几个小时,我看了当地的英文报纸《曼谷邮报》,同样的新闻已经变成了头版头条。
我回国不久,总统就召开了记者招待会。我看到网上反对弹劾的言论铺天盖地,也有人主张让总统道歉,撤销弹劾议案,以解决问题。因此,我以为总统在记者招待会上至少能表示一下遗憾之情,做出一些缓和性的、妥协性的表态,也好给在野党一个名义,可以对弹劾议案不做任何处理或干脆撤销。
但完全不是这样的。总统的态度依然那么强硬,讲究原则,这反而激起了在野党的战意,真不愧是卢总统啊——处境越是艰难,就越是坚韧,遇山开山,逢水搭桥。记者招待会上,他完全表现了一贯的行事作风。我想,参谋们一定建议过他在姿态上要妥协,但总统对这些建议置之不理的画面立刻浮现在我的脑海中。现在,妥协是一丁点儿可能都没有了,总统把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