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有万种的委屈付之一笑”
李火旺拿着酒葫芦,倒坐在驴背上,大声地唱着,一位少年跟在后面,跟他一块儿打着拍子,一起唱。俩人声音很大,大到把土路两边儿林子中的鸟,全都给惊飞了起来。
“我一下低,我一下高,摇摇晃晃不肯倒,酒里乾坤,我最知道。”
两个人继续唱着:“江湖中闯名号,从来不用刀,我不用刀,莫说狂,狂人心存厚道,莫笑痴,因痴心难找,莫怕罪,罪过海阔天高,且狂,且痴且醉趁年少。”
“哎,我说,师傅啊,怎么骗人呢?你教教我呗。”
那个少年眼中满是期待的,围着毛驴儿不断地问。感觉到对方的急切,李火旺拿起了腰间的葫芦,拧开了,喝了以后,这才慢悠悠地说:“怎么,想学呀? ”
“啊,我可想学了,我真的想知道,怎么就凭着一张嘴,你就能让别人言听计从?“少年双眼放光的连连点头。
“想学呀,行啊清之,待会儿你好好的看着,能学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随着李火旺一拉绳子,身下的驴当即就向着东面跑去。
想跟李火旺学骗人能耐的这位少年叫唐清之。
唐清之听到这话,几乎快要高兴地蹦起来了,面带喜色,迫不及待的跟着这驴蹄子就追过去了。
“哎!师父,你等等我!”
等一炷香过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子的旁边。这村子不大,一边儿高一边儿低,从远处看,恰好跟鸭蛋差不多。
这本应该是个寻常的村子,但是一站在这里,就连少年唐清之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寻常村子里有的鸡啼声,狗吠声,在这儿全都消失了。
随着李火旺深深吸了一口气,村子里飘来的刺鼻的血腥味儿,瞬间就冲进了他的鼻腔里。
“嗯,有搞头,咱们走。“
说罢李火旺,啪!轻轻一拍驴屁股,带着少年唐清之向着里面走去。
地上的血水已经半干了,踩在上面粘脚。死去的村民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屋门打开着,里面乱七八糟,仿佛被人洗劫过了一般,鸡窝跟牛舍也全都空了,一只也没剩下。
这是一个招过人灾的村庄,不是被土匪洗劫,就是被官兵借了道了。
整个村子也不是没有活人,幸存的人,麻木的拖着自己亲人的尸体,他们没有哭,因为已经哭过了。
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是让自己的亲人入土为安,而不能这么曝尸荒野。
随着李火旺伸手,把头发一薅,身上再这么一抹,红袍道士消失了,一位身穿百衲衣的僧人出现在原地。
紧接着他又伸手往怀里一掏,一大一小褐色看起来陈旧的佛珠出现了。这大佛珠带在了自己身上,小佛珠则抓在手中转了起来。
“好好的听,好好的看,好好的学,能悟多少是你的本事。”
紧接着,李火旺调整了一下神态,垂眉顺目地继续向着这绝望压抑的村子走过去。
左右挑选了一会儿之后,李火旺随手就挑了一个顺眼呢,伸手握住了一具只剩上半截儿尸体的左手。
满脸慈悲的开始口诵佛经起来:“南无阿弥陀佛。“
虔诚的佛经声,冲散了那浓郁的悲云,也引起了身边村民的注意。
李火旺却装作没看到一般,继续一个接着一个的超度了。
身边儿吸引来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等到和尚再次把手放下来,向着一位内脏外淌的小孩儿走去的时候,脚下忽然一滑,好在旁边有一个人伸手把他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那是一位双眼哭红的,田里觅食的泥脚汉子。李火旺一看就知道他家里死了不少人。
“阿弥陀佛,施主,一善换一报,既然失主帮了我,失主亲人的遗体在哪里,我先帮你超度吧。超度过后,他们不再是惨死的孤魂野鬼,去那西方极乐世界享福去了。”
“真的吗,大师傅?”这个汉子颤抖的声音问道。
孤家寡人的他,几乎是把李火旺的话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自然是真的,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李火旺双手合十,向着南方拜了拜。
“那先超度我儿子,他才三岁啊!老天爷呀,你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啊,他才三岁呀!”
刚刚李火旺二人的说话被其他人听了进去,随着一传十,十传百,他身边儿围的人就变得越来越多了。
“当家的真的行吗,这位和尚真能超度咱们女儿吗?“
被问的老头儿颤抖地抹了抹泪水:“嘿,试试呗。人家当和尚的心善,反正又不要钱。”
李火旺真真切切地超度了每一个死人,身边都认真地念一次往生咒,才让下葬。
一直念到晚上,嗓子都哑了。他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骗子也不好干呐。”
但是付出他就有回报,李火旺明显的能感觉到四周村民眼中那满满的敬意
“大师傅,您喝水,您辛苦了。”
杨真双手端着水,拘谨地站在李火旺的面前。
李火旺看了他一眼,发现就是刚刚的泥脚汉子,双手合十拜了拜之后,伸手接了过来,仰头喝了一口水。
李火旺慢悠悠地扭头对着一旁认真看的少年就说:“瞧见没有这开骗之前,先要取得对方的信任。”
“我来考考你,风、马、燕、雀、瓷、、金、评、皮、彩、挂这十种骗术中,我现在用的是哪一种啊?”
“师父,你这用的是马术中的下马术。我才十六啊,记性可没那么差,骗经我是倒背如流的。“
“你小子别这么自满,书上的会背可不一定顶用,要都学会才会是真的学会了。”
说罢,李火旺把手中的竹杯一放,向着身边的汉子双手合十,再次拜了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施主了。”李火旺笑脸相迎
“哎哟,我受不住,受不住啊。”
杨真连忙躲开,紧接着有些扭捏,从怀里就掏出一包东西,看着还挺沉的。
“大师傅,这是族长让我们大伙儿凑的孝敬,还请您笑纳。”
“哎,施主,你这是干什么?”
李火旺脸上的表情,马上是晴转多云了,啪嗒一下就阴下来了。
“在下修的是清心剂,不得碰俗物”
仿佛那包儿铜钱是蛇蝎一般,避之不及。相互推脱一番之后,汉子杨真这才抱着一些铜钱从屋内退了出来,向着祠堂跑去。
“爷爷呀,那和尚没要。”
杨真向着一位正在给灵牌上香的老者说道。
祠堂不大,堂内没什么摆设,除了供人跪拜的蒲团外,就剩下放在正中央那密密麻麻的排位了。
“没要钱吗?唉,也罢,那至少证明这和尚不是混吃混喝的野和尚”。
满脸悲切的老者把手中的香一放,转过身来说道。
这老者看起来六七十岁,那在这个村子里也算是高手了,双眼通红,看起来不久前还哭过。
听到对方的话,杨真的神情瞬间变得不一样了,双手捧着那包儿铜钱,非常激动地说:“爷爷,那是不是说这和尚是真和尚啊?那他超度的也真有用了,咱们死去的亲人都能上西天了。”
“是真的和尚又怎样?”
老者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看着牌位,喃喃自语道:“西天佛祖有没有,还两说呢。”
“阿弥陀佛,施主,你着相了呀。”
李火棒双手合十,宛如一尊佛像一般站在了祠堂的门口,被听到了内心的说法,这老者抖了抖身子,向着祠堂门口扭头望去,白天超度的和尚就站在那儿。
“和尚,我来问你,天上真的有佛祖吗?那佛祖真的慈悲为怀吗?”
“阿弥陀佛,那是自然。”
“哼,那我们村儿被土匪杀了上百口,为什么你的佛祖不眨眼呢?为什么这天下这么多的灾,你们佛祖都没动弹呢?”
这老者越说越气,气得脸涨得通红。
“阿弥陀佛,此话不可如此讲,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然佛祖为何让贫僧恰好迷路,又恰好路过宝地,又恰好贫僧会超度呢?”
“你放屁!什么都是你佛祖的因果,什么都是你佛祖的功劳,这种屁话我听多了都是骗人的!”
听到这话,李火旺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他最恨别人说他是骗人的,这让他有一种被识破的感觉。
“哦?施主,你是想跟贫僧辩经吗?你当真如此,觉得我们和尚的话都是骗人的?”
“对!没错儿!”
“善恶有报是骗人的,西天也是骗人的?”
“对!都是骗人的,都是假的!我不信,你们这些和尚,全是骗子,全是骗人的!”
“施主,你最好还是信吧,那些土匪就不信,而正因为他们不信善恶有报,不信西天,不信做了恶事要承担后果,所以他们才会当土匪,才会杀了你们的亲人,这就是不信善恶有报的后果。”
听了李火旺的话这老者身体一震,猛地退好几步。
要不是身后杨真扶住,几乎就摔在地上。
李火旺瞥了一眼祠堂外面,再次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走到了老者面前,一脸虔诚地说:“施主,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你要信呐。你要是不信的话,那世间又多了一个土匪了。”
老者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但是最终也没能说出口来。
“你等农家,种的是田,出的是人口吃的粮。我等出家之人,种的是“福田”,出的是“心口”吃的福报。
人天路上修福为先,缺少福报,天下的粮越多,这事件的恶果也只会更多。
施主,你可明白?”
老者表情有些萎靡,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死去的家人们。
“师父,你说的没错,还是信吧,不管是真是假,多少信一点儿吧。”
“嗯。”
当瞧见对方信了,李火旺是满意的点点头,紧接着扭头就看向了坐在供桌上的少年。
“瞧见没有,这世间有很多千真万确无法辩解的真道理,咱们坐忘道想要骗人,就要让这些道理变成咱们的道理,他要是不肯信,就拿这些道理去压他们。”
“哦,原来如此啊,学到了,学到了。”
少年拿着笔,很是认真地把这段话写在了册子上,再次满意的点点头,李火旺扭头就看向了身旁的老者,继续之前的谈话。
“施主,还请把全村的人都叫到这祠堂来吧。我让大伙儿跟在西天的自己家人见上最后一面,也好让他们安心去投胎呀。”
这话听得祠堂里其他两个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内心狂跳不止。
“师父此话当真!”
李火旺呵呵的一笑,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来。
“这自然是当真的,出家人不打妄语,要不然贫僧如何让你真心认同,这人世间是善恶有报的世间呢?”
很快,这个消息就在村子里传遍了。此刻心神俱疲的村民们,连手中挖坟的铁锹都没来得及放下,纷纷就向着祠堂奔去。
没一会儿,这整个祠堂啊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看着四周那渴望的眼神,李火旺轻咳了一声,随即开了口了:“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还请缓缓闭眼,跟随贫僧诵三遍过阳咒,你们的家人,自会由佛祖带来你等心中,跟你等见面了。”
“切记,念咒途中一定要心存善念,想着自己的家人,想着最想对他们说什么话。思念越为诚,亲人才会越早出现,否则佛祖见你等心不诚,可是不愿让他们来见你们的。”
“一定心诚!一定,师父您放心!”
“对呀,那可是我爹呀,我绝对诚心!”
“大师傅,快开始吧!我真是想死他们了,我就想跟他们再见一面!”
“好,现在缓缓闭眼,开始随贫僧念:纵灭一切见闻觉知,内守幽闲,犹为法尘分别影事。”
低沉的佛经声在祠堂内回荡着,让黑白相间的灵牌,仿佛变得庄严且肃穆。
三遍佛经过后,这殿堂内变得鸦雀无声了,每个人都闭上了眼睛,屏住呼吸,在寻找什么。
看着这一张张的面孔,李火旺捂着嘴巴,非常的含糊地说了一句:“儿子。”
下一刻,这祠堂里有不少人表情激动的,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喊着:“爹!爹呀!”
他们叫的声音越大,此刻李火旺脸上就笑得越开心。
随着这些人一带,越来越多的人见到自己的家人、儿子、女儿、父亲母亲、爷爷奶奶都见着了。
“师父,这这里你用了什么神通啊?教教我呗。”
少年走到李火旺的身边,一脸感慨地看着眼前的乱象。
“我什么都没用,他们自己骗了自己,白天的时候刚死了家人,缓了缓之后,当天晚上的时候,他们肯定睡不着。此时是他们最想家人的时候,稍微带一带情绪就出来了。”
“这里的人也分很多种,不同的人,不同的骗法,刚刚说的是第一批。”
李火旺伸手向着他们指了过去。
“知道什么人世界上最多吗?就是人云亦云的人。”
“随着这些最想家人的人一带,第二批附和的就是他们,他们甚至会自己骗自己,觉得自己是真的看到了,要是不随大流,他们就心慌,这种人想法是最不坚定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有这第三批人呢,他们明明什么都没看到,他们甚至心中已经开始怀疑我是骗子,但是他们还是会跟着喊出来,因为他们不愿意承担自己不孝,跟对佛祖不敬的骂名,怕以后在村子里被人戳脊梁骨。”
看着眼前这些哭天喊地的村民,少年唐清之不由得感慨,自己这师傅真厉害呀,仅凭着一张嘴就能弄出这个场面,这要是再配上坐忘道跟心素的神通功法,这还了得?
“行了差不多该收场了。”
随着李火旺双手一合,开始说出一些时辰已到,亡者规矩的话,祠堂内顿时嚎呼声一片。
“小子,我告诉你啊,这骗人呢,要一步一步的骗,刚开始只要骗着,后面哪怕稍微离谱一点儿,他们也信,瞧好了。”
说罢,李火旺表情慈悲的,走到了一位哭得最凶的女人的面前
“女施主,节哀呀,这时你不应该哭,应该笑,大笑,如同贫僧一样的笑,张开嘴,哈哈哈的大笑,你的家人已经投胎去了,这是好事啊!笑得越开怀,你家人投胎的人家就越好。”
随着李火旺跟每个人,都说出恰到点位上的话术,这祠堂内的笑声啊,可就压过了哭声,每个人都在披麻戴孝,才刚刚死去亲人的村民们,他们发自内心的笑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这一幕显得极其的荒诞。
就在李火旺觉得这个骗局差不多了,该收尾的时候,突然就看到自己的小徒弟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向自己。
“哎!师父,你的身子?”
李火旺低头一看,就发现此刻自己的身体,居然错位了!
半截儿身体在地砖儿之上,半截儿身子则在地砖儿之下,但是自己却没有感觉什么异常。
“嗯?”李火旺当即眉头一皱,感觉到情况不对,他带着自己的徒弟快速就离开了这个祠堂。
在村外附近的一处坟头,李火旺低头仔细打量着自己那错位的身体。
开始借用体内的先天一炁修复正常。
但是几分尝试过后,他却发现自己的修真能力,居然罕见的吃了瘪了。
他可以借用修真能力强行控制,但是却不能抹除这种异常,这种变化,自己成为坐忘道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是何等的奇妙啊。
李火旺开始利用偷来的六爻之法算了起来,随着他拇指尖在指腹中快速掐动,却依然得不到答案,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别的办法。
李火旺开始不断的尝试各种偷来的神通术数,一旁的唐清之安静地呆着,不敢打扰自己师傅做法。
等一切都结束了,当天色都已经开始泛白,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仰头看向了天空。
“哼哼,杀的不错,骗术再怎么骗,也都落了下场,真要论骗,还得是你呀,斗姥!”
唐清之高兴地跑过来就问:“师父,师父怎么样?算出来了吗?”
“没算出来,但是没有算出来,恰恰就是算出来了,我算不出来,难道我还猜不出来吗?”
“啊?”唐清之有些听不太懂。
“斗姥。”
李火旺闭上了眼睛,感受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询问还是陈述一般的开口说道。
“斗姥正在捏一条假的人生给我,所以我的身体才会有这种异常,要是别人或许感知不到,但是可惜我是心素,我的体内也有外泄天道”
“师傅,我怎么听不懂呢?”
唐清之看着错位的李火旺,有些挠头。
“还不懂吗?现在有两个我,但是我们看不到彼此,我们的时间线是交错在一起的。这位司命动手的那一刻,我现在已经是他了,他现在已经是我了。”
“身体只有一个认知,记忆却有两个。正是因为塞不下,所以我们的身体出现了错位,出现BUG了。没有哪边的认知更压过对方一筹,只有这一种存在,那这种BUG就消失了。”
“我不知道你要干嘛,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不会坐以待毙的,我的人生是真是假,我自己说了算!”
“那有可能是别的司命吗?”
他的徒弟问。
李火旺呵呵了一笑:“那不可能,别的司命可不管这天道,有点儿意思,真有意思,居然要跟司命比划比划了。”
李火旺低声笑了起来,紧接着笑声是越来越大。
“师父,那可是司命啊,我们好像斗不过呀。”
“事在人为吗,一动不动是王八,斗不过怎么了?耍得爽就行。”
“既然你让我认为是他,那我就偏要让他认为是我。”
红中脸上的笑意更盛了,脸上满是斗志。
“骗人吗?师傅,那我来帮忙!”
唐清之自告奋勇地说道。
李火旺一撇他:“你,你不行,我要找一些别的帮手。“
“为什么呀?因为是道行不够吗?”
“是因为你是假的,是我闲的无聊修出来玩儿的。我要是不认为自己是红中了,那你也就不存在了。”
这话听得唐清之身体一冷,如同身处冰窖一般,语气也变得慌张了起来。
“师,师父,你,你可别耍了,这个一点儿都不好玩儿,你可是心素啊,你要是真认为我是假的,那甭管我是真是假,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呀!”
红中托着下巴,饶有兴致上下打量着他。
“嗯,可是我记得你就是假的呀。我是什么时候收你为徒的?”
“不,你是在杨家村”
可还没等他说完呢,唐清之存在的地方就变得空空如也,就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是吗?可我没记得去过什么杨家村呢?我只记得去过五里港,坏了,他的记忆已经过来了,我得开始赶紧动手才行。”
李火旺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脖子,想了想之后,随着他食指跟大拇指一搓,一枚红中麻将牌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他划开了自己的脖子后的皮肤,把麻将牌塞了进去,若有所思地向着大路上走去。
“嗯,接下来该怎么骗呢?让我看看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