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脑会谈带来的激动并没有持续很久,国内政局很快正式进入大选角逐之中。这其中发生了很多站在青瓦台的角度上让总统难以启齿的事,这在任何政治圈都会遇到,我们束手无策,只能一忍再忍。
最令人心痛的是执政党议员提出所谓的“与总统划清界限”问题,这事其实要早于首脑会谈。虽说大家都身处政治圈,就算不提什么正义、原则,也要遵守最基本的政治信仰和做人的道理吧?可是我们感觉他们仿佛连这些都可以不要了。执政党看到总统和参与政府的支持率在降低,下届大选的前景比较暗淡,从领导层开始就纷纷表示与总统、参与政府对立。他们打算通过与参与政府、总统划清界限来巩固自身的位置。总统一方面感到愤怒,另一方面也深感惋惜。
卢总统参加大选是在2002年,当时金大中总统的支持率也很低,甚至比卢总统最后任期还要差。当时也有很多人以“整顿”的名义对金大中总统发起了攻击,与他划清界限,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卢总统对这种做法一直很反感,一次也没有攻击过金大中总统,更没有任何冒犯的言行。
这种划清界限的做法,国民由于一时没想通可能会鼓掌,但毕竟是一种短视的做法。国民终究还是看得长远的。这样做只会让人看到背叛,让人感到失望,无异于自毁长城。卢总统虽然不是东桥洞出身,但也绝不会落井下石。
但是,这次站出来的是与总统一道创建了开放国民党的几位核心人物,他们做得更过分。总统强烈地感到了人性的背叛,因此伤得更深。特别是总统寄以厚望的前任议长郑东泳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伤透了他的心。
总统对郑东泳议长其实抱有特殊的感情与期待,他一直深深地记着他曾在大选角逐中陪着自己一直走到最后,对他心存感激,总想找个机会帮助他。无论是郑东泳任部长时,还是做党议长时,总统经常特别嘱咐青瓦台的参谋们:“如果能帮忙就尽最大的努力去帮他。”
这次站出来的是与总统一道创建了开放国民党的几位核心人物,他们做得更过分。总统强烈地感到了人性的背叛,因此伤得更深。
当开放国民党面临分裂危机时,总统与郑东泳进行了一次重要的会晤。这是郑议长拜托我准备的,他那时的态度到今天我也难以理解。当时,郑议长方的议员已经先行退党了,他在这种情况下请求与总统会面,我觉得他应该带来避免分裂的方案,寻求总统的理解,请求总统出面协助。即使不是这样,我觉得二人也应该进行一场开诚布公的对话,内容应该是消除误会,增进双方对当时情况的相互理解。
可事情完全不是这样的。当总统问他是否要退党时,他一直反复回答说:“我觉得问题的根本不在于党籍。”这话明摆着就是他要退党了,看来,他要求会面就是为了通知总统他要退党。双方的谈话就此打住,见面很不愉快地结束了。当时我也在场陪同,在如此重要的时间点上,眼瞅着二人的见面一无所获,实在让人惋惜。一开始,二人闲聊时我偶尔还插几句嘴,活跃一下气氛,后来谈到退党话题,我就根本插不进话了。当时总统因为开放国民党的分裂危机伤心不已,面对苦心焦虑的总统,郑东泳只是跑来表示自己要退党,既然如此又何必要求见面呢?我实在无法理解。更令人气愤的是,结束后,我们本来约好这次属于秘密会谈,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他竟然把见面的事告诉了媒体,还透露了部分谈话内容,说他曾建议卢总统对金大中前总统访朝提供支援,让二人的会面在结束之后还出现了不愉快。
那一天,总统也不是非得听他说“绝不退党,誓死守护开放国民党”这样的话,只要他像个创党元老那样,多少对党的分裂表现出忧虑之色,或者他能回答说“至少我不会带头分裂党!”“我不会率先退党!”之类的,二人的对话也可以继续进行。那天,我听了他的回答,以为他马上就会退党,可他实际上却是在之后两个月左右才退党的。我就更不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急于跟总统撇清关系?这个本来能阻止我们阵营分裂的最后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觉得二人只有合作才能更好地为大选做准备。特别是对郑东泳候选人来说,他要想获得岭南地区的投票,就应该寻求与总统合作。从那以后,再也找不到那样的机会了,二人之间也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不和谐因素,误会一直到最后都无法消除,真是令人惋惜。
总统对开放国民党的分裂痛心疾首,甚至认为这是自己政治生涯的失败。他最痛心的不是大选失败,他觉得“力量不足,或者时运不济都可能导致失败,但是即使失败,我们也要坚信我们的价值观,这样下次才有希望。如果因为暂时出现不利局面就放弃我们的价值观,不但失败是肯定的,就连希望也丧失了”。这也是当时总统对进步、改革阵营分裂开放国民党这件事的看法。总统经常强调说:“从长远来看,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好的道路就是成为一名不精于计算、抱朴守拙的政治家。”
他用自身的行动证明了这句话的正确,只要把眼光放长远,国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搞政治的人反而看不到这一点呢?
总统还经常强调说:“赢固然是好事,但是谁也不能只赢不输。大选可以输,如果失败了也应该有失败的样子,对下次心怀希望,这样的失败才是可取的。要想做到这一点,参加大选时就要坚守正义与原则。特别是不可以抛弃名誉,如果抛弃了正义、原则、名誉去参选,不仅很难获胜,失败后就连希望都没有了。”
开放国民党超越了过去民主党的地域局限,朝着全国性政党的道路前进,但是现在,所有成果都付诸东流,一切又回到了过去,这本身就是一种倒退。总统认为,如果真的是那样,就无法再给国民带来希望了。虽然他这么想,但开放国民党分裂时,他还是阻止了那些誓死捍卫党的人。虽然他坚信开放国民党的分裂不仅是一次错误的选择,而且也不会得到国民的支持,但他还是不希望我们整个进步、改革阵营发生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