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报复

政治报复

进口美国牛肉问题导致首尔,乃至全国都爆发了烛光示威。当时卢总统表现得非常谨慎和克制。即使李明博政府连日发言,把责任都转嫁到参与政府头上,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但依然尊重现任总统,考虑着别人的感受。烛光示威中有人高喊“总统下台”的口号,卢总统都公开站出来批评这样的口号和要求既不合理也不合适,对烛光文化节之后人们涌向青瓦台的行为,他也指出这么做不妥当,公开表示了忧虑。

总统和我们当时都没有想到,烛光示威的后续就是政治报复,报复的锋芒直逼我们。李明博政府已经开始对卢总统和参与政府产生憎恶与仇视,这也是我们后来才知道的。他们还怀疑烛光示威的背后是我们在指使,这种说法我们也是过了很久才听说。他们像是得了被害妄想症,这种想象力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政治报复的肇端始于对参与政府人员进行拙劣的背后调查。前任总理李海瓒与韩明淑,据说都是被调查的对象。继而我们又听说前秘书室室长李炳浣、前教育副总理金秉准周围的人也公然被带走,挖他们的问题。还在几位“386”出身 [1] 的秘书官身上拼了命地找线索。如果在本人身上找不到毛病,就开始随便乱抓,甚至是逼迫他们周围的人就范。

总统当然也听说了这些曾在他身边工作的人所经受的遭遇,但他对此一律不做任何回应,只是告诉人们尽量不要来峰下村了。他觉得自己还好,不想那些人因为来看他,被人家盯上。后来我们才知道当时他是多么焦虑、多么痛苦,否则他怎么会在遗书中写道:“因为我的缘故,让太多人受太多的苦了。”

复仇的刀锋悄悄转向了总统本人。首先是用总统留下的档案羞辱他。卢总统是历任总统中留下档案最多的一位,他们却指责他是“转移档案材料的寡廉鲜耻之人”,这不成了一幕讽刺喜剧吗?

他们的论点钻了法律的空子,因为我们国家的法律规定,前任总统不能随便阅览自己在任期间的档案。这个规定是有问题的。我与当时的总统室长柳佑益通了话,向他说明了事实关系,我们方面的前总务秘书官郑相文与对方总务秘书官金伯骏也通了话,对很多内容做了详细补充。当时他们听了我们的解释,大体理解了,但还是无情地推波助澜。

这个事情很简单,只要稍微修改一下制度,让前任总统可以阅览自己在任期间的档案就可以解决了。可他们根本不想解决问题,而是选择故意制造事端,把事情弄得好像是重大的违法行为。

《总统档案管理法》的规定是将总统档案存于国家档案院内的总统档案馆,让国家来保存管理,如有违反将予以处罚。万一我们应该移交的资料没有移交,而是全部拿走的话,那就是违法了。但是我们把原件原封不动地移交了,因为阅览制度有些麻烦,就带走了一份复印件。这对国家管理卢总统档案的制度没有造成任何冒犯和侵害。

即使考察立法宗旨,卢总统违法的主张在法律上也不成立。更何况前任总统阅览过去在任期间的档案,在现实上来看也是很有必要的。如果不能阅览档案,如何写文章,如何去演讲?

总统与我们都觉得这件事在法律上是明明白白的,应该按照合法程序把是非弄得清清楚楚。但总统最终还是按照对方的要求,以一种屈辱的方式举起了白旗。参与政府时期参与过此事的人都成为调查对象,接受了传唤调查。这让总统实在难以承受。总统想要保护他们,公开表示:“都是我让他们做的,如果有错误那也是我的问题。”

任期结束时,为了能多移交一份档案,整个青瓦台都全身心投入,备尝艰辛,总统档案事件让我觉得当时付出的辛苦荒唐无比。当时为了督促大家早日完成档案,我还让几个职员连续熬夜。我真没想到我们一心为了下届政府,移交给档案院的档案,竟然成了无耻的政治报复所使用的工具。

过去总统卸任之前,或者把档案销毁,或者干脆带回家处理。在这方面,制定法律的人正是卢武铉总统本人。前任总统卸任后,如果不让他任意阅读、使用自己在任期间的档案,那么他很可能会把档案全部带走处理掉,因此卢总统认为制定这个法律很有必要。很遗憾当时留下了法律的漏洞,没能把阅览的便利性做得更明确。遭人背叛的苦涩感油然而生,我们也很无奈。

更何况,复印件由卢总统本人保管,里面的文书并没有出现泄露。当时卢总统自己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就算他有什么违法行为,也没有必要如此落井下石吧!

我听人说,执政者担心那些档案有可能被用于批评,甚至攻击李明博政府。不管这究竟是谁策划的,我认为确实有组织对这个问题做出了政治判断,进行了操纵,下达了对策和指令。

档案事件结束后,又开始拿大米补贴的问题做文章。他们把事情弄得就像是他们在为参与政府所做的坏事擦屁股一样。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啊,李明博政府与卢武铉政府以及峰下村,在政治上已经完全对立了!”我觉得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归罪于上届政府之类的政治行为,而是怀有相当大的敌意了。我这种感觉得到印证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

[1] “386”出身:指20世纪60年代出生,80年代上大学,领导过民主化斗争和学生运动的一代人。——译者注

上一章 封面 书架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