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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二大忌:一句惹怒全世界的话

11 第二大忌:一句惹怒全世界的话

西奥多·罗斯福执掌白宫的时候,曾经坦白说,如果自己75%的情况下是对的,就达到他最大的期望值了。

如果这个最高预期,是来自20世纪最引以为傲的风云人物,你我又如何呢?如果你能确定,自己总能做对55%,你就可以去华尔街做操盘手,一天赚一百万美元了。如果你不能确定自己有55%的正确率,那么为什么要指责别人错了呢?

而人们可以用一个眼神、一个语调或者一个姿势,充分地告知对方他错了,比语言更加有力。如果你说对方错了,你是在让他们甘心服你吗?不!你直接一拳打在他的智力、判断力、骄傲和自尊上了。这样,他们最想做的就是反击,绝不会想改变主意。然后你可以搬出从柏拉图到伊曼纽尔·康德的所有逻辑来跟他理论,但你绝对无法改变他的观点,因为你伤害了他的情感。

绝对不要开口说:“我会向你证明这个或那个。”太糟糕了,这话等于是说:“我比你聪明,我要教你一两件事儿,把你的思想掰直了。”这是下战书啊,它会迫使对方抵抗,在你开口前就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了。即便使用最温和的措辞,也很难改变别人的意志,那么,为什么要火上浇油呢?为什么要作茧自缚呢?如果你想证明什么,别让人知道。悄悄地做,巧妙地做,做到没人感觉你在证明什么。亚历山大·蒲柏说得很中肯:“要教人东西,就得好像自己不是老师;要说得好像对方不是不知道,而是他早就知道,但忘了。”三百年前伽利略说过:“你教不会任何人任何事情,你只能帮助他发现自己心里早就存在的东西。”切斯特菲尔德爵士对儿子说:“尽量比别人更有智慧,但别告诉他们这件事。”苏格拉底一遍一遍地对雅典的学生们说:“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一无所知。”我可不能指望像苏格拉底一样睿智,所以我只是不说别人错了,而我发现,这个方法很值钱。

如果一个人说错了话,你觉得错了,甚至你已经肯定它错了,这样开口会不会好些:“啊,现在,你看,我有另一种想法,虽然我可能是错的。我常犯错,如果我错了,我想及时纠正。让我们再检查一遍事实。”“我可能错了,我常犯错,让我们仔细看看事实。”这种措辞是魔法棒,有积极的魔力。天上、地下、水中都没有任何人反对你说这话。

我的学员哈罗德·雷因克就使用这个方法和顾客打交道,他在蒙大拿州比灵斯经销道奇汽车。他说,汽车行业压力很大,他常常冷淡、冷酷地对待客户的投诉。这让客户大发雷霆,他丢了很多生意,总体感觉不开心。他在课堂上说:“当我意识到这么干很快就会有不可预知的恶果,我改变了策略。我会说这种话:‘我们在经销中犯了这么多错误,所以我常感到惭愧。如果我们在您的情况里犯了错,请告诉我们。’”

“这招能使对方卸下心防,而到了顾客开始发泄情绪的时候,他常能更加理性地解决问题了。实际上,几个客户感谢我,因为我太能理解他们了。还有两个客户,甚至带朋友来买新车。在竞争白热化的市场上,我们需要更多这样的顾客,而我相信,向顾客的所有观点表示尊重,礼貌而有策略地对待他们,将能帮我们赢得竞争。”

承认自己错了,你就绝对不会遇到麻烦。这能熄灭争辩,启发对手像你一样公平、开放、有器量。这会让他想承认,其实自己也难免犯错。

如果你明确地知道一个人的确错了,就贸然告诉他,会发生什么?我举个例子。纽约的S先生是个年轻的律师,最近在美国最高法院为一个大案(勒斯特加滕诉美国舰队公司)出庭,案子牵涉巨额资金和一个重要的法律问题。庭辩中,一个大法官问他:“海军法律规定申诉期限是6年,对吧?”

S先生停了一下,盯了法官一会儿,突然说:“法官阁下,海军法律中没有相应规定。”

“法庭立刻静了下来,”S先生在班里讲当时的情形,“室内气温似乎瞬间降到了冰点。我是对的,法官错了,我直接告诉了他。但那让他变得友善了吗?不,我仍然相信自己是占法理的,我知道我那次的辩护做得最好。但我没说服法官。我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告诉一个非常博学的大法官,他错了。”

很少有人特别理性,大部分人都带着偏见和成见,被先入为主的观念、羡慕、猜疑、恐惧、嫉妒和骄傲染色,大部分人不愿意改变他们的宗教、发型、主义,甚至电影明星偶像。所以,如果你总想说别人错了,那就请每天早餐前读一段话,来自詹姆斯·哈维·鲁滨孙的开智书《未成型的心灵》。

我们偶尔知道自己会毫无阻力地改变主意,没有什么沉重心情,但如果有人说我们错了,我们就会因为对指责的憎恨而铁下心来。我们在形成信念时很随意,随意得叫人吃惊,但当任何人提出要剥离这些信念时,我们就会充满保卫它们的可怕激情。显然,并非那些想法很重要,而是我们的自尊受到了威胁……

“我的”这个小词,对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最重要的字眼儿,学会正确使用这个词,是智慧的开端。无论是在“我的”饭、“我的”狗、“我的”房子、“我的”父亲、“我的”国家还是“我的”上帝中,这个词都有同样的力量。我们不仅讨厌别人说我们的表走快或慢了,或我们的汽车太破,而且还讨厌别人说我们对火星上的运河的知识是不对的,我们对柳醇的药用价值的知识是不足的,或者我们对萨尔贡一世期间的大事件的了解需要更新。

如果我们习惯性地认为一件事是对的,就会想继续相信它是对的,当有人怀疑我们的任何一条假定,就会惹起憎恨,让我们搜索各种借口,好继续相信下去。结果就是,大部分所谓的理性,都是在搜寻继续相信从前相信的事情的论据。

卡尔·罗杰斯,著名心理学家,在他的书《个人形成论》中写道:“我发现,如果我让自己去理解对方,其价值是无限的。我这么措辞,你可能觉得奇怪。难道必须让自己去理解对方?我认为是的。面对别人说的任何话,我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理解它,而是去评判其价值,或做判断。当有人表达自己的情绪、态度或信念,我们总是几乎立即心想‘多棒’‘好蠢’‘太不正常了’‘毫无道理’‘说得不对’‘太糟糕了’。我们很少让自己真的理解对方说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69

有一次,我请一个室内装饰师给我家配一套壁毯。账单送来后,我很失望。几天后,有个朋友来我家,看了看那套壁毯。提到价钱,她幸灾乐祸地大叫:“什么?太糟糕了!恐怕他坑你了。”真的吗?真的,她说的都是真的,但很少有人愿意听这类实话,论断自己的判断能力。所以,作为一个人,我竭力为自己辩护。我说,最贵的才是最好的,在大甩卖中捡的便宜货不可能有什么品质和品位,诸如此类。

第二天,另一个朋友来我家,她欣赏那套壁毯,热烈赞扬,说她真希望自己也能买得起这么高品质的作品,给家里装饰一下。我的反应完全变了,我说:“我自己也买不起,买贵了,订的时候没问价格,现在有点儿后悔。”

当我们犯了错,或许我们会对自己承认。如果被别人温柔和有策略地对待,我们也会向他们承认,甚至以自己的坦率和开明感到骄傲。但是,如果有人硬要把苦涩的事实塞进我们的喉咙,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内战时期,最著名的大编辑贺拉斯·格里利和林肯政见不和,强烈反对他的政策。他相信,通过争辩、嘲笑和辱骂,可以逼迫林肯就范。他发动了这场猛攻,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实际上,在布思刺杀林肯总统的那天晚上,他还写了一篇刻薄讥讽的个人攻击,非常粗鲁。那么,这些刻薄使林肯屈服了吗?根本没有。嘲笑和辱骂根本没起任何作用。

如果你想要一些很棒的建议,如何与人相处,如何管理自己,如何修炼自己的人格,可以读一读本杰明·富兰克林的自传,美国文学史上的经典。本·富兰克林讲了他是怎么克服自己好辩的坏习惯,变成美国历史上最能干、最优雅的大外交家的。

那时候的本·富兰克林还是个冒失的小伙儿。一天,一个老贵格会朋友把他拉到一边,用几个刺痛人的真理结结实实地训了他一顿,他说:“本,你太不应该了。你说话的方式,会刺痛任何和你意见不合的人。你把他们都得罪光了,已经没人理你的意见了。你的朋友们觉得,没有你的时候,才会高兴一些。你懂得太多了,没人能比你强。的确,没人会试着告诉你另一些事,因为那种努力会很困难,只能带来不舒服。所以,除了你的知识,你不太可能知道更多了,而只有你自己的知识是远远不够的。”

我认为富兰克林身上最优秀的地方之一,就是他接受了这个刺耳的批评。他的心够大,够聪明,意识到这是对的,他感觉自己正冲向失败,知识再多也终将遭到人们的厌弃。所以他开始改向,立即行动起来改变自己固执无礼的说话方式。

“我定了一个规矩,”富兰克林说,“克制和任何人的情绪直接对抗,克制任何自夸的断言,我甚至克制自己,不使用英语中任何绝对性的字词,比如‘当然’‘无疑’等,我改用‘我想’‘我觉得’或‘我理解’某件事是这样或那样的,或者‘目前我感觉是这样的’。当有人在说一些我觉得不对的事,我会放弃突然驳倒他并立即指出他的说法的荒谬性的乐趣,而是委婉地说: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或场合中,他的观点是对的,但以目前的情况,我感觉好像还是有点儿特殊……我很快就感觉到了说话方式的改变带来的好处。我跟谁都能聊得很愉快。我总是温和地提意见,对方总会乐意接受,很少有抵触。而如果是我说错了,感到的懊恼也少多了,而如果我碰巧对了,则能很容易地使对方放弃自己的错误观点,接受我的见解。”

“这个模式,起初实施时是很难的,我的天性强烈地抵触,但后来变得如此容易,再后来则成了一个习惯。在过去的50年里,可能没有一个人听我说过一句武断的话。我觉得正是这个习惯(以及我更重要的正直人格),使我每次提出新法案或修订旧条目时,我的话总能在人民中间占很大的分量,它还使我参加众议院时变得如此有影响力。我不擅长演讲,没有口才,不精通词汇的选择,语法还老用错,但我总是能够赢得人们的赞同。”

本·富兰克林的方法用在工作中又会怎样?我们举两个例子。凯瑟琳·A.奥莱德,北卡罗来纳州国王山人,是一个纺纱厂的工业工程总监。她在我们班上讲了自己是如何处理敏感问题的,上这个课之前和上过课之后。

“我有一项职责,”她说,“就是建立和维护激励机制和标准,使他们能够生产更多的纱线并拿到更多的钱。当时使用的制度一直都不错,因为只有两三种纱,但最近我们扩大了品种和产量,能同时生产12种,现行机制就不再有效了。它无法公平照顾工人们的工作,无法有效刺激产量。我建立了一个新的制度,能根据工人生产的纱的品级进行奖励,不管是什么时间干的。我手里拿着新的制度,进入会议室,决心向管理层证明,这个制度是最佳方案。我详细地说了他们以前到底错在哪儿,指出他们不公平的地方,以及我手里拿着他们所有问题的答案,这正是他们急需的。不用说,我败得一塌糊涂。我疲于支持自己的新制度,疲于抗辩,因为我根本没给他们留下任何台阶,可以优雅地承认旧制度存在的问题。死局了。”

“上了几节课后,我充分意识到到底哪儿出错了。我发起了另一场会议,这次我先问他们,觉得旧制度的问题在哪儿。我们讨论了每一条,然后我问他们的意见,最好的改进方法是什么。我见缝插针地低调地提出我的建议,让他们自己讨论出了我的新制度。会议的最后,当我拿出我的制度,他们热烈地接受了。”

“我现在坚信,如果你直接指出别人的错误,不会有好事发生,反而有害。你只是成功地剥夺了对方的自尊,使自己陷进泥潭,人们不爱跟你好好说话了。”

让我们看第二个例子(不过别忘了,我只是举几个典型的例子,从成千上万人的经历中挑选出来的)。R.V.克罗雷是纽约一家木材厂的销售,公司就他一个销售。他坦白说,他多年来一直在告诉那些一本正经地装懂的木料验收员他们错了,他总能辩赢,但一点儿好处都没得到。“因为那些木料质检员,”克罗雷先生说,“觉得自己就像球赛裁判,说一不二,打死不改口。”

克罗雷先生看到公司赔了成千上万美元,就因为他一次次吵赢了。所以,上了我们的课后,他决定改变方针了。他不吵了。结果呢?这是他在班上讲给同学们的故事:“有一天早上,我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一个愤怒的顾客打来的,他很烦,说我们送去他厂子的木头完全不合格。他们已经停止卸货,并要我们马上把他们院子里的货物拉走。卸了1/4车的木料后,他们的木料质检员说,比规格低55%;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有权拒绝收货。”

“我立刻赶往那家厂子,在路上盘算着怎么才能处理好这件事。往常遇到这种事,我会背诵规格标准(因为我自己做了很多年的木料质检员,不缺知识和经验),试图说服这个验收员,木料绝对够标准。但这次我想试试在培训课上学到的原则。”

“我到了工厂,看到采购员和验收员脾气都很糟糕,好像已经准备好跟我吵一架或干一架了。我们一起走到正在卸货的木料车旁边,告诉他们继续卸,让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请那个质检员继续检查,把不合格的放在一边,就像刚才他做的一样,而把合格的放在另一边。”

“我看了一会儿,慢慢就明白了,他好像没弄清规格,他的标准其实太高了。我知道这个质检员在硬木方面学得很扎实,但在白松方面却缺少经验,其实他不够合格。白松碰巧是我的强项。那么,我直接反对他评价木料的尺度了吗?没有。我就看着,慢慢开始问他问题,为什么这块木料不合格。我从未暗示他错了。我说,这样问只是为了将来再送木材时精确地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样的木头。我很平和地询问那个质检员,以一种合作的态度,不断地坚持说,挑出不合格、不适用的木料是绝对正确的。他的心就焐热了,我们之间紧张的关系开始融化,然后紧张就完全消失了。我间或会极其自然地插上一两句字斟句酌的话,使他慢慢意识到,拒收的那些木料可能实际上是他们的埋单规格内的。他所要求的那种规格,实际上是更贵级别的。但我说得很小心,不让他觉得我把这说成一件大事。”

“渐渐地,他整个态度都变了。他最后对我坦承,自己在白松方面缺少经验,然后指着每块卸下来的木料向我讨教问题。我就和他解释,为什么这一块是这个规格内的,但又不断地说,如果不合用,他们是可以拒绝收货的。最后,他到了这样一个地步,每把一根木料放进拒收的那一堆,他都感到很惭愧。最后他明白了,原来错在他,没有弄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哪个等级的。最后的结果是,我走了之后,那个质检员又翻了一遍整车的木料,全部验收合格。我拿到的支票是全额款项的。”

“单从这件事上来看,有点儿策略,绝对不告诉对方他错了,给公司挽回了一大笔钱,而双方留下的好感,则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一次有人问马丁·路德·金,作为一个和平主义者,为什么他崇拜空军司令丹尼尔·查皮·詹姆斯,而不是美国官最大的黑人。金博士回答说:“我以他们的行事原则判断他们,不是我自己的。”类似地,罗伯特·E.李将军70有一次在南方联邦总统杰弗逊·戴维斯面前,热情地盛赞自己手下的一个军官。另一个军官震惊了。“将军,”他说,“你不知道你高度赞扬的那个人,是最强烈反对你的一个敌人吗?他中伤你可从不会错过任何机会。”“是的,”李将军回答说,“但总统问我对他的评价,而不需要他对我的评价。”

顺便说一下,这一节揭示的,不是什么新道理。两千年前,耶稣说:“要赶快与你的对头和解。”基督降世两千两百年前,埃及王阿克托依训诫太子时给出了一个忠告,我们今天也极其需要那智慧的忠告。国王规劝道:“要有策略,才能让人同意你的观点。”也就是说,不要和客户、配偶、敌人争辩。不要说他们错了,不要让他们激动起来。要使用一点儿策略。

原则二

尊重对方的观点,永远别说“你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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